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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雅纪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在哪里了

二宫和也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在哪里了2




相叶雅纪,男,22岁,一个平凡的兽医系大三学生。

原本相叶只打算把“三”划掉改成“四”之后就将这样开头的简历交给即将去实习的宠物医院的。

然而“平凡的兽医系大三学生”并没有在下学期开学的时候变成一个“平凡的兽医系大四学生”。


这当然不是因为他留级了。

虽然确实有那么两门期末考试还非要双语作答的课他几乎是蹭着及格线低空飞过的,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坐在学校食堂享用着久违的本部限定的麻婆豆腐豪华套餐的相叶雅纪这么总结道,还是在他自我介绍里“平凡的”这唯一一个形容词被最近似乎格外古灵精怪童心未泯的上帝他老人家用钢笔重重地划掉后,这个小小的空缺里莫名其妙地开始不断迸发出大段大段各式各样的修饰用语。

 

令人欣慰的是这些修饰语当中还是有一些令人十分满意的词汇。

比如“兽医系系草”。

相叶每每听到周围有人这么喊他都忍不住露出一个眼角的褶子能夹死小飞虫的笑容,虽然这个词汇让他课上被抽到回答问题的概率霎时间翻了两个跟头都不止。医学部那帮解剖过的小白鼠小白兔小青蛙比他吃过的饭还多的老教授们显然没打算在记住全班学生的名字这件事情上劳心费力,“那个那个系草还是校草的,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和“我记得咱们班有个系草是吧,来就你,上来给大家演示一下这个步骤”这样的事情就突然变得经常发生了。

这直接导致了相叶在学期末教授们忙着敲定平时分开始广泛地在各种课上抓壮丁回答问题的时期听到任何和“草”沾边的词都想拔腿就跑。


不过,自诩学医三年好歹也是杀过不少生见过好些世面的准兽医相叶雅纪并没为这些事情太过烦恼,他相信一切的八卦当然会在新学年医学部整体移到新区之后烟消云散,也相信和学校当红神曲主人公二宫和也的纯洁友谊当然是能够天长地久的。难得回本部做实验一定要享受一下本部限定的麻婆豆腐豪华套餐的相叶一边拿掉不小心落在裤子上的饭粒一边这样满意地想道。

对了,说起小和。他忽然一拍脑袋。小和上次打来电话说要我把什么东西回本部的时候交给他来着。

最近忙于马上死线的实验报告的相叶觉得自己可能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就说学校便利店卖的草莓大福不好吃嘛。”身后传来这样一个熟悉的声音的时候,相叶悲哀地发现即使过了整整一个暑假自己听到“草”这个字就想逃走的毛病也没得到任何缓解。

“诶好巧啊,是相叶君。你们医学部不是搬去新区了吗?”一手拿着半个草莓大福,一手拎着两个便当盒的前任学生会主席,校园神曲的主创之一樱井翔把便当盒放在了他对面的桌子上,把手里剩下的半个大福塞进嘴里后又拉开了对面的两把椅子。

“我觉得味道还不错啊。”还没等相叶发出“不好意思这里有人哦”的“不”字,对面的樱井就已经非常自来熟地坐了下来,抬头冲着相叶的斜后方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早就说了你不是这辈子味觉失灵就是上辈子是给饿死的。这个草莓味根本都不纯正好吗,幸好只买了一个。”端着一扎鲜榨蔬果汁的本校知名乐队现役主唱,据说那句“兽医系的系草真的那么可爱吗”的画龙点睛之笔就出自他手的松本润,也挨着樱井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真的是相叶。我这里蔬果汁有多你要不要也来一点,甘草苹果胡萝卜的。”

不知道是不是又听到了“甘草”这个词的缘故,相叶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让他莫名有些晕眩。


事实证明,带“草”字的词汇可能是他命里一劫,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听到此类词汇,就应该像听到神喻一般撒丫子就跑。

且不管对面的两个是怎样做到明明是在食堂里吃饭看起来却像把家里厨房搬过来了似的还自带鲜榨果汁这回事,也不管前任学生会主席明明就已经毕业了为什么还在学校食堂出没这回事,相叶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关注一下正迎面向自己这个方向快步走来的二宫和也。


“相叶雅纪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在哪里了!”这样喊着的二宫和也,对就是那首校园神曲《二宫和也你到底把我家钥匙放在哪里了》里唱的那个二宫和也,可能是因为被各种场合莫名响起的暴走族式的小合唱气昏了头,也有可能是因为实在听过太多遍大脑已经形成了不可挽回的条件反射,总之就这样气势汹汹地引用着歌词直奔自己而来。

但是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相叶雅纪,男,22岁,一个好像确实是有点不太平凡的即将毕业的兽医系系草,终于想起了一周前的那通电话,和自己忘记了的那件重要的事。



松本的大学生活基本上一直和“平凡”两个字沾不上边。


入学刚满两个月时一篇“你们不觉得商学部一年的松本真的特别反差萌吗!”的热帖被顶上论坛首页还引起“你是舞台党还是日常党”的人气投票之后,学校旁边摄影专门商店的生意就忽然变得特别火爆起来。

这件事还是松本上次到那个店里去帮樱井取送修的机子的时候被老板抓着手说“哎呀你就是那个乐队的主唱呀多亏了你到我这儿洗照片的人忽然变多了单反的镜头也销售量惊人哎呀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之后才发现的。


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经常逛论坛的松本终于明白了上次“校园八卦”区被顶上首页整整一个月的“0124场高清交换”这个不明所以的帖子里“你有2shot吗我这里都是单人”和“那场坐入口旁边的全是锦鲤”讲的到底是什么事情了。

然后他看着店主说着“哦这个就是送这个相机来修的那个同学说帮他姐姐洗的照片”塞到他手里的厚厚一沓更加瞠目结舌了。

“他姐姐也是你们乐队的粉丝吧?”店主先生笑眯眯地问道。


然而,舞台上呼风唤雨的主唱先生也会有一些平常人的烦恼。

比如上学期明明一生悬命背了法条的商法考得还是不太理想。

比如有时演唱到比较激烈的副歌部分时的照片已经被做成了“爱我你怕了吗”的表情包在论坛上广为流传。


再比如松本润现在真的对坐在自己右手边的樱井翔感到非常生气。

几个小时前这个人居然在整个食堂鸦雀无声的情况下毫无察觉地说着“我开动了”掀开了自己面前装着新鲜出炉的午餐的便当盒,蒸腾而出的水汽糊在眼镜上让他顺利地错过了(后来据围观群众描述)对面五彩斑斓变幻莫测的相叶雅纪。

的脸。

上的表情。


等他急急忙忙从包里拿了眼镜布把镜片擦干净的时候,只看到了二宫拉着还喊着“我的麻婆豆腐豪华套餐还没吃完呢”的相叶离去的背影。

“没想到松本同学还这么关心校园八卦。”樱井飞快地在打开的word文档里敲下这么一行字。


自称最近正在试用期没什么事要做的樱井以“这门选修我当年也很想学的就是课时太满排不上了”为由死皮赖脸地要来“陪公子读书”,松本想着带个人形解题机来上课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便答应了这个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居然还要旁听选修的应届毕业生的无理请求。

“我跟你说过被这个教授抓到上课讲话或者用电脑不在记笔记会很惨吧?”松本也打开了一个文档这么写道。果然学霸上课都是不用听课的吗?喂喂喂右边这位同学你是随便来听听的我下周可是有随堂测验要考的呀。

“是是是,这段不是重点啦开点小差没太大问题的。”右手边的学霸显然是来带坏小朋友的。

“我说你又没上过这课你怎么知道不是重点的?”松本忍不住在最后加了一个愤怒表情。


看来是完全没觉悟到松本“我可是要好好念书的你给我闭嘴”的决心,樱井小声地说了句“大事不好”就开始变本加厉地东拉西扯起来。

“……税盾这里我每次都提醒你们注意,”前面的教授忽然提高了声音,“最后考试的时候有几个人还记得的?我带的最惨的一届期末考试只有一个人记得税盾这里要加那里要减,人家居然还是经济学部过来上自选的,你说说看你们一个个的……”

 

之后还剩下十分钟的课程基本上全部是在进行这位“唯一没掉进税盾陷阱的别院同学”的生平介绍会。

松本转过头去盯着樱井,对方正在以“天花板好好看啊”和“嗯我右边这个椅子好像有点坏了”的眼神顾盼生辉,完全不顾松本扬起的眉毛已经快要消失在刘海里。

“这位同学你觉不觉得教授讲的这个人听起来有点耳熟?”松本故意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我怎么知道都过了这么久了他还在说嘛。”居然还不知悔改地在句尾打上了一个委屈脸。


“你知不知道中午二宫为什么急着拉着相叶走?”樱井果然试图强行转移话题,把上一句整行删掉之后他这么写道。

正在“刚刚午餐时眼镜居然在关键时刻莫名起雾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或者“喂喂喂不要以为我是金鱼啊我的记忆不止七秒钟的你这个话题也转得太生硬了吧”,还是“你丫刚刚不是说这地方不重要的吗”三个回复中间纠结的松本听到坐在自己后排的两个女生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是因为我以为失踪的那把备用钥匙居然在相叶哪里。

光标还在句号后面不停跳动。


松本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二宫的那句“你说我要是把公寓的备用钥匙给他,他应该就知道能够知道了吧?”



你应该可以想像吧,如果说相叶雅纪听到“系草”这样的褒义词都已经想要拔腿就跑了的话,那二宫和也对“钥匙”这个词已经大大超出了生理性厌恶的范围,基本上是一听到任何相似的发音都仿佛抑制不住体内喷薄而出的洪荒之力般想要遁地而走了。


然而所谓的“人品守恒定律”在二宫这里好像无法成立,倒霉的事用“一桩接着一桩”来形容已经无法体现事态的严重程度了。

“完全是全天下的倒霉事都在我这里追了尾导致交通堵塞了嘛。”决定从每周准时参加乐队练习开始展开攒人品计划的二宫这样和松本抱怨道。


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对方一个“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冷漠.jpg。

“我说你讲点道理行不行,是你让我绝对绝对不要告诉樱井的吧?是你威胁我要是告诉他就把我银行卡密码公布在校园论坛上的吧?”二宫说完“要是”两个字之后自己都觉得有点反胃,但他觉得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地做好“反派交代故事来龙去脉”的工作比较妥当。


“……所以都说了嘛,他也不让我告诉你啊!我的家当可全部都在房间里啊,他说如果告诉你就把我的游戏光碟全部划花以他的执行力是完全可能的好不好!”坐在排练室一角的二宫腾出一只正在打游戏的手抓住了松本砸过来的枕头之后这么说道。


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啊!二宫愤愤地想到,手上按键的动作都不禁重了起来。

谁能理解我这大半年里看你们俩双箭头来双箭头去的还不能说的痛苦!谁能!


“完全是全天下的倒霉事都在我这里追了尾导致交通堵塞了嘛。”

这明明是一个反flag啊,为什么在我这里还是继续无效了呢。现在回想起自己那时对松本说的话,二宫依然觉得非常困惑。

新学期伊始,医学部整体搬到了距离本部足有二十分钟车程的新校区,再加上自己的已经毕了业的室友似乎打算把现在的公寓退掉换一间房子他可能马上就要无家可归了,这样胡思乱想的二宫忽然发现自己手上的试算表没做平。

图书馆里寂静无声,他不好意思拉开椅子走到旁边桌子的松本那里去看他的试算结果,只好拿出手机敲出一条“把你第四问的试算表的结果拍给我看一下”发了出去。


二宫终于发现了自己一向引以为豪的超快手速到底有哪里不好了。

等他又发出一条“对了你那本不用的书有空就拿给我吧”的时候,他才发现本来应该单独发给松本的消息,都已经出现在了人数显示为4的讨论组里。

“诶哟喂我的室友大人,终于抓到你了。”名为“迷彩最高”的用户果然率先回复。“真是没想到你这么勤奋,居然早出晚归地泡图书馆,要不是我知道是你不肯出钱换锁在躲我我还真以为你要奋发图强了呢。”


二宫发现左边桌子的松本放在桌上的手机连震动都没震动,指望这个八成是开启了免打扰模式的认真学习的好同学来解救自己估计是没戏了。

“哈哈哈哈哈我哪里有躲你啊房东大人,还有啊,别着急找我换锁嘛,钥匙不是丢了,只是……暂时不知去向而已。”二宫一向认为在要出钱的事情上就要大丈夫能屈能伸。


总之被警告了“你别给我狡辩了谁家丢了钥匙不换锁啊”的二宫走出图书馆就拨通了相叶的电话,提醒他下次回本部一定要记得把自己给他的备用钥匙的时候,二宫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虽然当初跟松本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对方以“这样进展是不是太快了会吓到相叶君吧?”表示了反对,但二宫还是投出了这颗说直也直说不直也不直的直球,把公寓的一把备用钥匙交给了相叶。

“万一我下次没带钥匙又找不到樱井的时候你就能帮我开门了呀。”二宫对满脸问号的相叶是这么解释的。

他当然没想到自己交给相叶的居然是一颗定时炸弹。

这颗炸弹在樱井没带钥匙的那天成功地引爆了:“你丫搬进来的时候不是说把备用钥匙放在门外地毯底下比较好吗?”


然而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定时炸弹的下面还藏了一颗踩了就爆的地雷。它成功地在一周前提醒相叶钥匙的事情时对方抱歉地表示“对不起小和我好像把钥匙弄丢了”之后,在自己已经非常脆弱的神经上又炸出了一个天坑。


这个天坑在几小时前相叶一脸无辜地喊着“我的麻婆豆腐豪华套餐还没吃完呢”被自己拖出食堂的时候,已经不可救药地变成了一个黑洞。


“所以都说了我最讨厌钥匙了!”二宫接到樱井打来的电话的时候简直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小尖嗓了。



其实樱井根本就没打算搬走,说要换锁也只不过是希望借机能让“住在隔壁的松本”变成“我的室友松本”,“我(天杀)的室友二宫”变成“(别以为)住在隔壁(就是好人)的二宫”而已。

计划的后半部分在他发现二宫居然把自家备用钥匙给了相叶之后发生了变化。

现在他准备今天直接把二宫踢出这栋公寓楼。


不过,与其说是“恶房东不近人情”,不如说是“算了好歹你也勉强算是我忠实的僚机不如这次我送个助攻给你吧”。

当然,在打电话给二宫告诉他这个听上去非常不幸的重磅炸弹之前,他已经扔下了其他的强力爆破物。


“哈?”松本是被第一颗炸弹炸晕的那一个。

“我刚刚说,我留校任教了。”樱井走出阶梯教室的时候又这么轻描淡写地对旁边已经愣在原地的人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陪你来上课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我下学期开始就要当这门课的老师了,虽然是很遗憾不能亲自教你啦,话说我还很想上演一场禁断的师生恋来着。”


“不不不你等等我有点乱,你不是经济学部的吗?”厚厚的镜片也挡不住眼神里大写的蒙圈。

“别这么见外嘛这位同学,好歹你也叫过我学长吧。”樱井装作不高兴地噘起了嘴,也果然还是没能模糊事情的重点。

“那你之前实习过让你毕业直接可以上班的那间公司呢?”松本讪讪地问道。


樱井觉得自己得承认这个决定中松本还要在校两年这个因素占了不小的比重,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两人终于捅破了那层其实明明就不存在的窗户纸之后爽快地答应了半年前就开始游说自己的金融系教授的邀约。


他当然看见了松本眼里的不安和犹豫。

那大概是在害怕这个改变会给他的生活带来怎样未知的影响,更害怕自己在他本可以光芒万丈的人生里变成一块绕不开的绊脚石。


第一次察觉到松本的这种情绪,还是那次他半开玩笑地跟松本抱怨灭绝师太果然给他那篇翘了讨论课的论文成绩打了九折后的那句“那就抱歉啦。” 

“杀了你哦。”他笑着挑出了碗里漂浮着的香菜,却发现一向多话的松本低着头没了回应。


那之后不知不觉又过了这么久,樱井觉得自己似乎能够理解这种担心和纠结,却又不知道到底需要怎样钥匙,才能打开松本心头这把沉重的锁。

他忽然看到了松本背后的布告栏里,贴着的学校关于艾伦·图灵的讲座的海报。松本不久前还说要让他有空陪自己再去听一遍。

“润。”他走近了一步,“我们的人生不需要像图灵一样在英格玛机一亿五千九百万兆,甚至更多的可能中找出对的那一种。因为生活本来就没有正确答案。”


樱井没再说话,却迎上了对面直视的眼睛。即使是在两人互诉衷肠之后,松本也很少这么做。

“翔君知道我视力不好吧,”松本忽然摘下了眼镜,“这样摘掉眼镜的话,你站得这么近我也还是看不太清楚。”

“但是我相信翔君。”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样说道,“一直都相信你,也会继续相信你。”

他终于笑了。


“所以你反正要留校任教干嘛还把ニノ踢出去嘛?”走回公寓的路上松本这么问他。

“因为这样你就可以搬过来了呀。”刚刚挂断打给二宫的电话樱井觉得松本转移话题上果然技高一筹,不过他还是打算先把该扔的炸弹继续扔完。

“……”樱井好像看见左边的脑袋上挂下了三根黑线。


“唔。”松本没有直接拒绝已经让他感到万分惊喜,自然也就忽略了他们的话题已经转得一扭十八弯,“喏,你的相机我帮忙你取回来了。”

比较可疑的是松本好像还在包里翻着什么。


樱井看他从包里拿出那厚厚的一沓照片时脸上小恶魔的表情已经快藏不住了。

“看来你还真的是很喜欢我嘛。”他低头看着最上面一张这样说道。真是难得害羞鬼也学会耍流氓了。


樱井微微一愣便从善如流道:“当然。我这么喜欢你你就搬来跟我住嘛。”

对面的人却不讲话了,只顾着低着头好像要把这沓照片盯出个洞来似的,但他从头发里露出的耳尖已经当了叛徒微微发着红。

果然在耍流氓这件事情上,还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喂我说你们俩站在大门口磨蹭什么呢。”二宫从值班室里探出的脑袋真是大煞风景,“你不是喊我和相叶来商量钥匙的事情吗?那十把备用钥匙我全都拿下来了。”回家的路上已经和樱井电话通过气的二宫似乎终于理解了自己的良苦用心。


好吧。樱井拉起松本的手往值班室走过去的时候这样想道。

既然你这么着急的话,那我就赶快成人之美吧。



大野智现在有点困惑,他觉得自己虽然是一路读着美术院校毕了业可能数学方面确实存在一些欠缺,但对于“十二除以四等于三”这件事情,他还是十分有把握的。

“十二把钥匙,你们四个人,每人三把不就好了吗?”大野表示对于四位青年才俊有公寓不好好待着,非要围着值班室这张小小的桌子对着十二把闪闪发光的钥匙发呆这件事情表示有些理解不能。

虽然他认为自己的想法合情合理,但他还是从四个人抬头看他的眼神当中察觉到自己的提议可能是哪里有偏差。


“这又不是我家钥匙我要一把都不需要拿三把干嘛。”大野觉得松本的眼神可能是这个意思。

“诶你给我等等这怎么不是你家钥匙了。”他发现樱井先看了对面的松本一眼才抬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是经常忘记钥匙但反正小润搬进来就没问题了不是吗?”他觉得樱井可能是在盘算一些不太对劲的事情。

“大叔我都要被踢出去了你让我拿三把钥匙是纪念这段美好的青春往事吗?”二宫果然在翻白眼。

“我弄丢了一把钥匙还拿了三把回去哈哈这个买卖有点划算诶小和肯定乐翻了。”可能相叶是唯一一个对于分钥匙这件事情持积极态度的人。


虽然以上全部都是业主先生自己的脑补,但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看来估计也八九不离十。

总之,始终坚持“有一把备用钥匙不见踪影最好还是换锁比较保险”的松本,附和着“对对对换了锁正好你拿一把我拿一把事情圆满解决你以后房租就交给我吧”的樱井,“弄丢了钥匙真的非常抱歉换锁的费用全部都由我来出”的相叶,和“你个笨蛋凭什么我们付钱苍天啊为什么我从头到尾都在倒霉”的二宫,在攻克了“十二除以四真的是除得尽”的这样一个世界性难题后终于离开了空间实在不太宽裕的值班室。


“你不是说跟你在一起就会有很多奇迹发生吗?我怎么一直都在不停地倒霉。”凛冽的秋风中,二宫背着装满各种游戏光碟的双肩包对拉着两个大行李箱的相叶这么说道。

“真是对不起啊小和。全都怪我。”一感到抱歉就回忍不住拍自己的后脑勺的相叶现在偏偏双手都不得空,反倒显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那不是废话吗!我无家可归全部怪你好吗!”二宫佯装大怒地踢了一脚路面上堆积的落叶。

但是遇见你就已经很幸运了。明明很倒霉,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忽然特别想要微笑。


“小和你还真的是好会省钱啊。”相叶想起那本二宫刚刚从松本那里三折买来的二手《会计,商业与社会》,“你以后肯定是个很好的会计。”他笑着说道。

“都跟你说了我最喜欢钱了。还有,你应该说我以后肯定能当上银行行长。”

但是其实我最喜欢的是你。二宫快要对这个“别人都是一捅就破的窗户纸我怎么就是防弹玻璃呢”的世界感到绝望了。


“我最喜欢省钱,不要钱,和攒钱,因为有钱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呀!”

你要是不喜欢我,我就最喜欢钱。你要是喜欢我,我就最喜欢你。


“那你喜欢做什么啊?”都认识自己这么久了他居然还这么问,二宫觉得自己今天真的翻了好多白眼。

除了你和钱,我最喜欢打游戏呀。

“除了打游戏和钱,我最喜欢你呀。”


“小和?”相叶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的眼睛里映着街边的路灯,显得亮亮的。

“不不不不是!我是说除了你和钱,我最喜欢打游戏!”一向伶牙俐齿的二宫觉得自己现在舌头打结。


“小和。”相叶忽然笑得很开心,他眼睛里映着的白色灯光好像也变得有点温柔起来。

“不不不也不是!我是说除了你和打游戏,我最喜欢钱!不对也不是……”看来打结的不止舌头还有脑子。


“那我送给你一个幸运大礼包吧!不要钱的。”打断了他的话的相叶放下箱子,一边在肩上的包里翻着什么,一边向自己走来。


“你最讨厌的钥匙,还有,”相叶笑着举起手里自己公寓的备用钥匙,稍稍停顿,“还有你最喜欢的我。”


“不要你付钱,通通送给你。”他身后的枫树赤红如焰。

是谁说相叶雅纪的神经粗过电缆线的?


“虽说二宫一直跟我说相叶的神经绝对粗过电缆线,但是我觉得我都送了这么大一个助攻了还不成功的话就绝对是二宫自己的问题了。我跟你打赌吧,他肯定不用自己再找房子了。”樱井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松本发现自己走进隔壁这间屋子的时候已经非常平静了,大概自己多年不愈的强迫症确实是在好转了。


虽然很久以前就听二宫抱怨自己干嘛非要让他去给一个“脏乱差”当室友,也在樱井以“我家真的超级乱的厨房根本没法用”为由再三拒绝他甚至只是到客厅喝杯茶的要求时就开始做各种心理准备,第一次进入这间屋子的时候松本还是被四处躺尸的袜子和阳台枯萎许久不成树形的盆栽彻底震惊了。

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现在他的大脑似乎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了樱井“凌乱美”的谬论,甚至开始觉得床边不经意地堆放着好些书也是一件很帅的事情了。


“我要是赢了你就搬过来住吧!”果然在这里等着呢。

刚想说“拜托我还没说要跟你打赌吧”的松本一转头惊讶地发现樱井居然在玄关整理鞋柜。

他忽然有点明白樱井刚刚上楼的时候跟自己说的那句话了。

“不是你改变了我的生活,而是这些改变本来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啊。”

他总是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担心些什么纠结些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松本笑着把地上的财经杂志和做标记的便签捡了起来准备放回卧室的书架上,“你要是输了我可绝对不会搬到你这个猪窝里来!”他冲还在玄关和鞋子作战的樱井喊道。

不过每天跑过来收拾好像是有点麻烦啊。松本走进卧室的时候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也要给队友送个助攻当个僚机什么的。


深秋的夜晚,万家灯火,沿街红枫,难得的都是暖意。

“真是美好的青春啊!”坐在值班室里对着桌上刚刚换下的旧锁和十二把闪闪发光的钥匙的时候,一个身怀绝技绝对不只是门口大叔的,也根本还没老到可以缅怀青春的大叔这么感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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